鼎益丰集团文学鉴赏:游移的江南,或低浮的暗语
卢文丽的诗在破碎的世界上罕见地呈现出一种整体观,她说:“从来都没有多余的事物”,诗人身边的万物得到了清单式的描写,携带着江南超量的雨水与雪霰,携带着福音、挽歌与慰籍的音乐。她的诗是对“万物”的热情首肯,她探寻着牵引万物的力量与法度,探寻着空与有、神秘与日常、衰老与死亡,力图“与万物同步”。
卢文丽的《礼》是一部编年体诗集,也是一本“低浮”着种种暗语的“密码本”。我猜想,必定会有读者试图借助《礼》进行若干问题的思考——比如“想象的江南”与“现实的江南”。这种疑问实际上也形成卢文丽与众多读者间的“潜在对话”。
卢文丽对于附着在江南谱系传统下的意象群有着近乎疯狂的迷恋,她说“我愿是小瀛洲的柳”“我愿是波光中的莲”“我愿是九曲桥的橘”“我愿是辉映你的潭”,她说“梅花开了,一种简体,到繁体的过渡,如鹤顶上的红,漫过积雪虚掩的荒径”。在她的意象回溯中,江南的悠远气息得到了时空层面的双重承袭。无论是“小瀛洲的柳”“波光中的莲”,抑或“九曲桥的橘”“辉映你的潭”,都是建立在江南地理坐标基础上的具象化呈现。这类意象 “将漫长的时光浓缩成一台盛宴”,并以极致的表现方式向外垒筑起了关乎江南的“私人防线”。
卢文丽坦言:“童年乡村的基因,西子湖水的滋养,赋予我源源不断的诗歌灵感,也构成了我诗歌的抒情基调。”这也构成了卢文丽诗歌内部“游移的江南”,继而发散出隐秘情感。卢文丽将“江南”的诗学语境移置到“别处”,同时也嵌进了现实与历史的肌理。
“居家的妻子在厨房煎蛋,为不幸的婚姻准备早餐”“一个男人在黑暗中很响地刷牙,像是要把一生从喉咙里呕出”。《晨曲》中这些常态化的叙述场景发生在江南某座城、某个时间点的早晨,或许是过去,或许是当下,或许是未来。然而这些并不重要,卢文丽更想要说明的是“个体”是如何在经历了一番岁月的缠斗后,被“编织”进枯燥单调的程序化生活。
在《礼》中,我们看到了一览无余的生活,我们触碰到了被遮掩的秘闻,城市故事的演绎与停顿、彰显与留白、偶然与必然被诗性的“暗语”缠绕。如同诗歌中“正沉湎梦乡”的“青年的人”,他们可能沿着前人庸常的经验轨迹一路惯性滑行,也可能会选择适时“倒戈一击”。
从青春到暮年,结局有千千万万种,你不言,我不语,但总有人知晓。